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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3章 冷沈大佬(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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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風被直接推開。

他一個踉蹌, 反手撐在床上, 愕然看著剛才還在他懷裏嬌軟成水的小姑娘拔起劍就往外沖,霍風看著她這殺氣四溢的勁兒,毫不懷疑她會把外面敲門的人給生吞活剝了。

他都來不及多想, 就跳下床從後面一把撈住她的腰,把張牙舞爪要吃人的小姑娘給生生抱回床上, 她還揮舞著劍在那裏跳腳尖叫:“放開我!讓我去!我要生撕了他們!這群不長眼壞我好事的狗東西啊啊啊——”

霍風的耳膜被她尖銳的嗓音刺得生疼, 他無奈地扯過旁邊的睡袍給氣炸了的劍靈套上,這傻孩子連衣服都沒穿好就往外跑, 讓別人看光了他才真的要殺人呢。

“是周家人。”霍風看著蹦跶累了氣鼓鼓坐在床邊的小姑娘,揉揉她一頭炸毛的小腦袋:“不生氣了,他們也蹦跶不了多久了。”

尖叫聲驟然一窒,殷宸黑溜溜的眼睛看著他:“為什麽這麽說,他們不是風頭正盛呢嘛。”

霍風彎了彎唇。

“貪心不足蛇吞象。”他淡淡說了一句,親一親她的額角, 起身從地上撿起剛才扯開的衣服套上:“你先睡著,我應付完他們就回來。”

殷宸眼珠子溜溜的轉,積極舉爪爪:“我也要去。”

“你在這兒睡覺。”霍風還不知道她在想什麽, 為了防止一會兒她偷聽,聽著聽著一氣之下破門而出大殺四方,霍風還把她的劍給沒收了, 冷酷無情地把在床上撒嬌打滾嚶嚶嚶的劍靈塞進柔軟的被子裏,關了燈鎖了門才出去。

殷宸縮在被子裏悄咪露著雙眼睛偷看,他剛一出去, 殷宸就跳下床顛顛跑到門邊側著耳朵偷聽。

雖然房門的隔音效果極佳,但耐不住劍靈耳聰目明,殷宸聽見霍風開了門,那些周家人雖然言辭謙恭,但是聲音裏總有種說不出來的高傲勁兒。

事實上,也沒聽說過哪家拜訪客人是大半夜來的,這明擺著不把霍主放在眼裏。

殷宸想想這段時間聽說的,周家因為連開了幾個大墓、還與境外勢力勾連壟斷了幾個大拍賣行和大主顧的事情,因而越來越張狂肆意的傳聞。

大概就像霍風說的,周家現在越來越沒點B數了,早晚都得涼。

周家人倒是沒呆多久,客氣寒暄了幾句,留下一個文件夾就走了。

霍風淡淡看著他們離開,捏了捏手中的文件夾,扯了扯嘴角,轉身回屋。

他推開臥室門時頓了頓,把力道放輕慢慢推,果然剛才還被他圈在被子裏的小姑娘就坦坦蕩蕩站在門邊看著他,一副“我就是偷聽了你又能把我怎麽樣”的無賴樣。

霍風嘆了口氣,看著她赤著腳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,攔腰把她抱起來坐到床邊,小姑娘自覺地爬到他懷裏窩著,興致勃勃撥弄那個文件夾:“拆開拆開,看看裏面是什麽。”

“是一座漢墓。”霍風打開文件夾,取出裏面的覆印件,是各種各樣覆雜的資料,以及一大疊高清照片。

殷宸看那些照片,大多色調暗沈,仿佛是進入墓穴門口照的,周圍墻壁上隱隱泛出華麗的壁畫和裝飾,但是再往裏面的關於墓道和墓室的照片就沒有了,更多的是雪山地形和其他漢代器物碎片的照片。

殷宸看了看,指著那雪山:“這是哪裏?”

“這是昆侖山。”霍風看著那高聳連綿的雪山,眸色微沈,殷宸倒是興奮起來:“這座墓是埋在昆侖山下面的?昆侖可是龍脈本源,誰的墓這麽厲害。”

霍風說:“周家人說這是呂家人的墓。”

周家人說這是怎麽個意思,難道他認為不是呂家人的?殷宸沒搞明白,但是霍風似乎不願多說。

他眉頭皺著,凝視著照片,神情說不出的覆雜,像是悵然或者釋然,不知道的還當他不是被邀去盜墓,而是要上刑場呢。

殷宸心裏就更不高興了。

垃圾周家人,每次遇見他們都沒好事兒。

她看不得霍風這種神情,把文件亂七八糟推到一邊,勾著他的脖子親過去,含含糊糊:“人都走了,快快咱們繼續。”

霍風被她急轟轟的動鬧得想笑,順著她的力道倒在床上,穿好的外套被拉開,睡袍被揉得褶皺,他沈沈吐息著,撫著她的長發慢慢地吻。

“阿宸。”他輕輕喚著她的名字,她在他懷裏小小聲的喘,聽見聲音,慢吞吞蹭過來,幼獸般蹭著他的臉頰,嗓音嬌軟的像滴著蜜漿的甜水:“嗯?”

霍風看著她懶洋洋的小模樣,突然笑彎了眼睛,揉她軟綿綿的小臉蛋,又被她撅著嘴拍開:“沒事了。”

很快,這一切都會結束了。

他身上的最後一重枷鎖,也終於可以被解開了。

……

周家為了這座昆侖墓籌謀了數年之久,如今一朝啟程,短短時日就招了不少道上數得上號的人物,霍風在其中,林家兄弟倆也在其中。

林岳兄弟倆是從其他地方直接趕過來的,他們在青海邊陲集合,林家的夥計開了車來,周家定的據點在西藏腹地,火車還沒建上去,只能開著車一路顛簸過去。

現在剛是初春,封雪期還沒過,按理說不能上山,可是周家給的理由是那昆侖墓選址玄乎,只有這個時候才會出現,所以各家的人只能在顛簸的路上罵罵咧咧。

“周家人給的消息,這墓是呂家嫡系的,墓主是呂釋之,是呂雉的親弟弟,跟隨劉邦定天下有功,被封為建成侯。”

雪路顛簸,大家身形都是一晃一晃,都得握緊了扶手才免得在車上滾成球,林岳剛說了一句話就咬了舌頭,瞬間面如土色安靜如雞。

霍風倒是從小就學著霍家洩力順力的秘術功夫,如今即使在這樣顛簸的情況下也是坐得穩的,他看見殷宸在旁邊被顛得懷疑人生的模樣,忍不住笑,對她招招手,她就麻溜窩進他懷裏,霍風用大氅把她裹緊了,兩個人坐在那裏,與旁邊顛的屁股都快開了花的林家兄弟倆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
林城看了看被霍風保護得嚴嚴實實的殷宸,又去看自己家面無表情的大哥,眼神中蘊含的意思很豐富。

林岳被傻弟弟那哀怨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,他含著嘴裏那股血腥味,心想著兄弟倆的可不能厚此薄彼,於是反手就在林城腦門上糊了一巴掌,大義凜然道:“看什麽看,那麽大小夥子嬌氣個屁,快把讓你搜集的資料給大家夥說說,沒看大家都等著呢,就你這眼力見兒還學考古呢,學個屁,傻了吧唧遲早被你們教授扔了。”

林城深深為這塑料兄弟情而絕望,但是聰明人自有法子,他雞賊的往霍風那邊縮躲過大哥的巴掌,等開過這段九曲十八彎的山路了,才擡了擡歪掉的眼鏡把他查到的資料說了說,然後解釋:“呂釋之在史料中的記載很少,我還去請教過我們漢墓學的教授,他也說沒在正史看見過更多的。”

“你說這也是奇了。”林岳納悶地摸了摸下巴:“那時候呂家多輝煌,呂雉當太後,呂澤和呂釋之跟著劉邦打天下,呂澤就名聲赫赫,同是封侯的親弟弟呂釋之倒是無聲無息,連他兒子呂祿都比他有名氣。”

林岳越想越不對:“周家鬧出這麽大幹戈,搞得我一度認為周宗成那老東西要去挖那位大帝的墓了,到頭來就盯上這麽一個侯爺,還是個沒名氣的侯爺,這別到時候挖出來的東西還夠不上路費的呢。”

霍風靜靜地聽著,這時候才開口:“普通人是不會被葬在昆侖山的。”

“所以這就很矛盾啊!”林岳一拍大腿,指著腳下:“昆侖墟,萬山之祖,連尋常帝王都不敢往這兒埋,這呂釋之多大的臉。”

霍風沒有說話,林岳卻突然壓低聲音:“霍風,我給你透個底,周家這次絕對有問題,我就不信周家在這次之前沒有派人往那墓裏探過,但是怎麽著,一點動靜都沒有,我懷疑他們之前派進去的人都死在裏面了,或者說即使有活著出來的也是帶了大秘密或者出了什麽問題,讓周家根本不敢公之於眾。

周家那些人居心不良,給咱們的資料都是好的,光說裏面有多少金銀珠寶有多少古董奇珍,對裏面的危險卻只字未提,他是以為大家都傻嗎?!”

霍風看了他一眼,眼中微微含笑:“我們不傻,卻不代表為了寶藏而來的其他人也不傻。”

周家準備許久,又聲勢浩大,又有這麽多年道上的威名做擔保,絕大部分人即使知道裏面有危險也不會多想,畢竟哪座墓裏能是完全安全的,但是人多力量大嘛,他們這麽多老油條子湊在一起,就算是昆侖墓那也沒什麽難的。

林岳顯然也想到這一點,臉色不禁沈了沈。

車開了幾天,終於抵達了雪山下的周家據點,這是一座挺大的招待所,裏面擠的滿滿當當,整個大堂都彌漫著濃郁的飯香,林岳從外面一推門,夾雜著臟字的大聲說笑伴隨著煙味酒氣就齊齊湧出來,生生熏得這在冰天雪地裏凍了大半天的身體都暖了起來。

林岳和霍風一進去,自然就吸引了大家的註意,林岳照樣是負責交際的那個,笑呵呵和大家擺擺手,叫了一桌好菜就先坐下。

霍風從包裏拿出一個暖手袋塞進殷宸手裏:“樓上還沒燒好屋子,先在下面坐著吃點東西。”

藏區交通不便,又是這大雪封山的山腳下,這座招待所荒僻的就像古代客棧一樣,沒有電沒有網,連熱水都得現燒,屋子冷得要命,所以大家都湊在下面聊天打屁,人多了也暖和。

林岳叫了菜,先去樓上和周宗成打了個招呼,這次他和霍風商量好要扮豬吃老虎,他除了傻弟弟和兩個副手沒多帶人,與周家武裝到牙齒的隊伍形成鮮明的對比,他主動去向周宗成示好,顯然周宗成對此很滿意,連他回來都是周家一個主事兒的親自送下來的。

周家主事笑呵呵拱手:“林當家,霍主,我們當家吩咐了,明天還要多賴你們相助,可一定要吃好喝好,等到時候回去,當家的得在帝都大飯店設宴,好好款待諸位。”

林岳大笑著應了,看著他上了樓,才漸漸收斂笑容,撇撇嘴。

“什麽語氣,把我們當吃不起飯的了。”他嘟囔兩句,憤憤往旁邊一拍,正拍到旁邊霍風的衣服,霍風一頓,皺著眉看他,林岳訕訕一笑:“手誤手誤。”

他壓低聲音:“我剛才在樓上,周宗成那屋裏隔著一層簾,裏面還有一個人,一直在聽我和周宗成說話,卻沒露臉,我估計就是周宗成背後的金主,而且我一路上看見好幾個外國人,一個個人高馬大,都拿著…”

他比了個手勢,嘖嘖兩聲:“都是新型號,全副武裝,肯定是境外數得上號的雇傭兵,指不定還是那什麽什麽特戰隊退下來的。”

林城立刻倒吸一口涼氣:“這麽囂張?”

別看他們也用過熱武器,那玩意兒管的嚴的很,花大價錢偷摸弄來也都是幾手貨,別說型號了,偶爾有倒黴的關鍵時候用著卡彈,那真是冤都冤死了。”

霍風沒有說話,只是看著服務員笑盈盈端菜過來就站起來,拿起兩雙筷子用開水燙了燙。

一看他這個動作,林岳林城都閉上嘴,林岳剛伸手要接,霍風已經自然地把筷子給殷宸擺上,自己握著剩下的一雙,平平靜靜地坐下。

林岳還伸著手:“…”

當年他是怎麽想不開交這麽個見色忘義的兄弟。

招待所也沒什麽好菜,就是泡面煮著蔫了吧唧的菜葉子和凍肉,但是這大冷天的有口熱乎乎的吃也就夠知足了,連向來挑嘴的殷宸都悶頭吃,幾人正吃的熱乎,就聽旁邊桌上一個老頭嘖嘖有聲:“別當我騙你們,這山上可是有雪怪。”

“雪怪,什麽雪怪?你們一定是看錯了,冰天雪地裏有個什麽活物都看成雪怪,雪豹雪狼,再不濟是雪猿,左不過那麽幾種。”

“就是雪怪。”老頭用缺了口的黃牙抽一口旱煙,搖搖頭:“沒別的動物能長那模樣,細長細長的,長了張微笑的人臉和一嘴獠牙,怪模怪樣的,不是雪怪是什麽。”

林岳霍風聽了,對了一個眼神,林岳咽下一口面條,往後扭著身體好奇地問:“大爺,您說那雪怪是細長的?那怎麽會呢,不是都說雪怪高大健壯,跟那野猿似的嘛。”

老頭斜眼看他,林岳當然上道,立刻掏出一包熊貓煙,抽出兩根:“大爺,您嘗嘗這煙滋味怎麽樣?”

老頭吸了一口,就把自己的旱煙放在一邊,美滋滋地抽著,邊繼續說:“你剛才問什麽來著,不是,你們說的那些雪怪才是假的,我們這裏才是真的,那是真的怪物,在雪山上神出鬼沒,而且這玩意兒是真兇,最是嗜血,愛吃活物,吃它還不好好吃,非得把獵物撕碎了吃,吃的一地狼藉,我們這裏就沒有不怵它的。”

林岳知道老頭是周家尋來的向導,在這裏住了一輩子,對這裏的秘聞了解很深,他繼續問:“那您是怎麽知道的,親眼見過?”

“我沒見過,見過雪怪的人大多都死了,只我小時候,我們族裏食物不足,族裏獵人們不得不上雪山打獵,他們帶著獵犬拿著獵犬,十幾號人浩浩蕩蕩地上了山,最後只有一個人跌跌撞撞回來,左胳膊被扯斷了,腿也被撕開了大口子,他就說他遇見了雪怪,給我們形容,從那以後幾十年,又有人遠遠看見過雪怪的影子,幸好他跑得快才能撿回條命來。”

他話音未落,後面有人哄笑:“要真有雪怪,您還敢給我們帶路,可別了吧,這得是幾十年前的事兒了吧,也值當您現在拿出來吹。”

老頭被嘲得紅了臉,吧唧著嘴,訕訕說:“現在是沒聽說了,但是以前真的有啊,我騙你們做什麽…”

後面的話林岳霍風就沒再聽了,兩人對視一眼什麽都沒說,把一桌子菜吃完就往樓上去休息。

霍風和殷宸進了房間,霍風反手關上門,就把門插插上。

殷宸正在脫外套,回頭看了他一眼,見他這麽急著關門,眼神就有一點古怪。

霍風擡起頭,一手摸進大氅兜裏,邊往屋裏走邊擡起頭,就看見殷宸脫完了外套又把裏面的羊絨衫脫了,眼看著連貼身的小背心都要脫幹凈,他趕快攔住這傻姑娘:“屋子裏冷,你只脫外套就行,快去被窩裏躺著,我給你倒熱水洗臉洗腳。”

殷宸一聽他這麽說,狐疑地擡頭看他,看見他一臉認真,驚訝說:“那你急著關門幹什麽,我還以為你都等不及了呢。”

她多體貼一劍靈,劍主想對她潛規則,她時時刻刻都準備著,一定保證能伺候的劍主心滿意足。

結果霍風居然沒這意思,這不是欺騙人感情的嘛。

霍風看著表情失望的劍靈,陷入了微妙的沈默。

他嘆了口氣,把大氅給她披上,都兜裏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小信封:“我是要看這個。”

殷宸更失望地“哦”了一聲,擺弄手指頭,幹巴巴問一句:“這是什麽?”

“是周宗成給的,剛才林岳塞我兜裏,應該是這墓裏的更確切的情況。”

霍風說著,撕開信封,裏面一疊照片掉進他手心,殷宸好奇地探著腦袋來看,就看見照片上一具死得慘不忍睹的屍體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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